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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热闹

席慕简直是无奈到了极点,这千里追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席慕的无奈铃铛儿当然是感受不到的,她这会正和白云山自己驾着马车去武昌呢。原本答应说要涤荡心神好好考虑和席慕的关系,这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她找到了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呢白云山这个榆木疙瘩。

白云山想着仙女似的铃铛儿是南宫家的娇女,更舍不得让她吃苦了,把他平日照管白家那套功夫都使了出来。可铃铛儿却不买帐,好不容易长成大姑娘了,大人哪有那么多麻烦呢说要骑马白云山说不好,骑久了会累,那坐车吧她觉得不好玩,多个车夫别扭,自己又不自在。为了让她自在,白云山只好自己做了车夫,随时候着让她指向哪儿就往哪儿走。

铃铛儿这么干纯粹就是为了磨白云山的性子,象白云山这种人,套用席慕的话就是暴打一顿也打不出个屁来。白云山心地纯良,也很积极,可他没机会过那种他向往的乐观向上的日子啊,光有心思又有什么用呢照着铃铛儿的看法就是,要让这人世俗一点才有人气。

一路白云山就任劳任怨地赶车,铃铛儿有时觉得他太拘谨要惩治他,就专拣不好的路折腾,把白云山整得凄凄惨惨,还得说为仙女劳累是应该的,让她乐得不行。

而她对白云山所有行为的最高赞扬就是:象个人了。

白云山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赞扬。他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活出人气来了,想他二十几年来,幼年凄苦没体会过父母之爱,被白家收养后又十分刻苦磨练自己,温情这个东西,离他太远了,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呆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如此鲜活,让他觉得他所追寻的美好的希望已经呈现在自己眼前,每一天的笑容都是自然地流露,不用再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说什么自我鼓励的话。

这种心灵上得到的慰籍,让他对铃铛儿除了向往,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依恋,渐渐交融出爱慕来。

铃铛儿不知道他这些心理变化,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便越觉得自己的改造大计越来越成功。

不过这一路她也有很不满意的地方――

“云山,咱们是不是快到湖广地界呢”铃铛儿坐在车辕上晃着腿,百无聊赖,山野风光虽好,春天的气息也甜蜜芬芳,但看了一路也实在看得厌倦了。

白云山坐在另外一边赶着马,想了一会说:“是啊,照我们的脚程,估计再走两天就进湖广了。”

铃铛儿眨巴着大眼叹气道:“唉,你看吧,坐车就是要慢一些......”

白云山看着她轻笑说:“这路不是你选的么”

铃铛儿瞥他一眼摆出一副教训的模样道:“我说白云山,我把你教灵活了,你就没点尊师重道的精神么我选这条路不也是为了咱们找点热闹吗你看这一路这么太平,不觉得很无聊吗当年我和我那对宝贝哥哥还有木头,从你们南京往湖广走的水路可不是这样闷的,可是一路打架过去的哇,又惊险又刺激,玩命都没玩死,看看咱们这一路闷得呀,石头也不掉下来一个,唉――本来指望着走这荒山小道,能碰上什么土匪强盗之类的,结果一个都没遇上,是不是我穿得还不够好看呢”

白云山失笑地又上下打量她,她一身红衣去到哪里都是焦点,本身又是明媚亮丽的少女,那身铃铛走到哪里都叮当作响,尤其是大辫子上那两个金铃金灿灿的有龙眼大小,谁能忽略了去而且她摆明了想惹麻烦的样子,一路吃住都好得很,完全没有点“财不外露”的意识,只盼着有什么贼人歹徒盯上就好了,要说她这样张扬的打扮还不够好看,那要找比她好看又抢眼的姑娘,恐怕是难得很咯。

真心真意地赞扬道:“好看啊,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呢。”

铃铛儿白了他一眼说:“白云山,你得提高夸奖姑娘的水平,我是知道你实在,别人可不知道啊。你除了说我是仙女,就只有摸着我的话来答应我,以后娶媳妇可是个大难题。你看白大哥出口成章的本事,看张姐姐多崇拜呀,你得多锻炼锻炼。”

白云山红着脸说:“娶、娶什么媳妇”

铃铛儿瞪眼道:“什么娶什么媳妇当然是娶个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女子呗,才说你有点灵性了怎么就问这傻问题!”

白云山眼帘低了低,见过她这样好的姑娘,又怎么还会喜欢别的女子呢

铃铛儿见他不吱声,又闷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见怪不怪地由着他懒得计较,大眼四处搜索,只盼望着路边哪个小山头小林子能跑出个希奇的人啊或者什么的来玩一下。

突然咯噔一声,马车震了一下,车身向一边歪着矮下了一截。拉车的马本是向前跑的,被车子下陷的重量一拖扯住,一时刹不住去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地扬了起来。白云山眼疾手快,伸手先捞住了旁边的姑娘。铃铛儿尤自神游太虚,突如其来的颠簸和白云山及时的抢救让她的身子歪倒在白云山的怀里。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的白云山心嘭嘭跳着,脸又红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怕出什么危险,也不敢将铃铛儿松开,搂着她,手里急急地拉紧缰绳稳住马儿。

铃铛儿对别的事情敏感,对男女之间却是完全不设防的,完全没那个顾忌考量,待车子和马都稳住,才咦了一声问:“出什么问题了”边问边往车下看去,正好就是她这一边车轮下陷了,连忙跳下地去。

白云山跳下车去和她细细查看,不大不小的坑把一只车轮卡住了。铃铛儿皱眉道:“怎么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土坑呢”

心思一动,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顺手拍了白云山一把。

左边土坡里突然呼啦啦地就涌出来十几号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铃铛儿笑嘻嘻地冲白云山挤了挤眼睛,好不得意的样子,热闹找上门来啦――

白云山瞧她得意的样子哭笑不得,看着这一伙粗衣短打的人,那装扮不用猜就是土匪路匪,她盼了一路的事情总算发生了。

铃铛儿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这伙人,心想这些土匪看样子真是穷得可怜,穿得真够破烂的,赶得上叫花子了。为首一人十分粗壮,一手叉腰,执刀的手往小路上斜斜一指,粗嘎的大嗓门冲他们俩喊道:

“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若要此间过,留下买路财――”

他一面喊,铃铛儿就在心里跟着默念,说书人那里听了千百遍的话呀,土匪都兴这套!

铃铛儿等他喊完,眼珠子转了转,咯咯笑道:“我说土匪大哥,大概是我眼神儿不大好,请问树在哪儿呐”

说着,还四下张望了一下,面露遗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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