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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扎手的肥羊

为首的土匪头子一噎,环顾一下四周,确实除了黄土和几丛荆棘,一棵树都没有。

白云山看着铃铛儿在那里装模做样,强忍着笑实在难受,只好假咳了一声。铃铛儿立即白过去一眼,他立即变得十分正经,十分严肃,十分有礼地问道:

“不知各位兄台想要我们留下多少买路财呢”

铃铛儿对他点了点头,抛去一个“算你上道”的眼神,捂着嘴暗笑。

白云山对自己得到这样的赞赏十分无奈。

为首的土匪还没发话,他身边那一票喽罗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围拢着嘀咕起来:

“大哥,我看他们男的弱,女的娇,不如把男的解决了,这个好看姑娘就――”铃铛儿听得真切,扫了白云山一眼,嗤嗤笑了起来,她一路特意让白云山做儒生装扮,可他那一脸硬朗之气,傻子也能看出他不文弱呀。这些土匪,似乎是要打算白云山杀了,再把她这个姑娘劫下来咧。

“对对对,大哥,这肥羊可别让他们跑啦――”

“你们看那女的头上那铃铛是不是金子做的,这么大一个啊――”

铃铛儿生怕他们不够注意自己辫子上的金铃,还很配合地把辫子甩到胸前沉沉的垂着,两个龙眼大的金铃在阳光下濯濯生辉。这伙土匪嘀嘀咕咕了一会,又纷纷站好,首领模样的土匪大刀扬了扬,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色来,大喝道:

“你们把身上钱财都留下,大爷可饶你们不死――”

铃铛儿眨巴眨巴眼,咦,怎么只要钱不要命呢连色也不劫了土匪不就应该杀人越货才够匪气嘛,不由有点遗憾地又打量了这伙土匪一番,嘴巴有点不满地撅了起来。

白云山见她皱眉懊恼的样子,不知道她脑袋里又想到了什么,只好不说话。

两个被打劫的正主儿都不吭声,打劫土匪就不耐烦了,那些土匪喽罗叫嚷着催促起来:“说你们呢,放你们一条生路已经是爷们仁慈了,还磨唧啥,快将身上的金银细软都交出来,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啦!”

铃铛儿心想催什么催,我还没和你们这些胆子不够大的家伙计较呢,你们还好意思催我,正要发作,又听见后头来头上传来喧闹声,尘土飞扬,一拨人马远远的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等到看清楚,铃铛儿刚刚还有点失落的心情顿时又好转起来。

这拨人马约莫有个二十来人左右,也都是杀气腾腾的装扮,除了是骑着坐骑来的,和眼前这伙人模样相差无几,莫非是马匪铃铛儿冲白云山嘻嘻一笑,悄声耳语道:“看来这回热闹越来越大啦――”

白云山看了周围一眼,心里苦笑道,估计也就她一个期待热闹吧,连前面这些土匪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铃铛儿才不管那么多,大剌剌地张望着,等那拨人马跑到,仔细一看,忍不住侧了脑袋往白云山身边凑了凑,捂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一手悄悄指着来人的方向,笑得断断续续的说道:“马、马匪居然、居然有骑驴的......啊哈哈,笑死我啦――”

白云山跟着仔细看了看,来的这拨人马虽说有坐骑,可也一样是寒碜得够戗,骑的马老的老弱的弱就不说了,还真有骑毛驴的。这是什么咄咄怪事啊!

两个人一个窃笑一个暗叹奇怪,不知不觉已经被两拨人包围了起来,一前一后。

前面那拨土匪一看清楚来的这拨人就闹开了:“岂有此理!马大嘴,你们又要来抢我们生意!”

后面那拨被唤做马大嘴的,为首之人长着一口大龅牙,嘴巴也被龅牙撑得大大的,铃铛儿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但又怕笑场破坏了气氛没热闹可看,不好放声笑出来,小脸憋得红红的,白云山看了直摇头,她为了这热闹也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了吧。

马大嘴马鞭划空一甩啤啦一响,呸的吐了口唾沫,张着一口大龅牙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告你张小仨儿,这俩肥羊是我们在李庄就盯上了,一直到刘村又跟到这儿的,要说抢也是你们抢的我们的生意,地上弄个破窟窿就想占便宜没门!”

铃铛儿生怕白云山这个实在人看不懂似的,好心低声解说道:“两伙人为咱们这肥肉闹起来啦,一会肯定要打架。”

白云山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姑娘,自己是怎么从她身上感受到温柔和温情的呢......

张小仨儿那伙愤怒了:“马大嘴你个王八蛋,回回抢买卖都这么说,好歹咱们以前在江宁水盟还算是一家人,现在水帮散了就都翻脸不认人了仗着你们人多就把我们逼到这鸟不生蛋的地界来,还回回都来抢。你哪回不是说在哪哪先看上的要是早先就看上了怎么不早动手,非要到了我们卸马坡这儿来才露头!没肉吃总得给我们留口汤喝,非要把我们赶绝了,我们也只有和你拼命!”

铃铛儿一听,江宁水盟这名儿怎么那么熟呢

这时马大嘴又嘎嘎笑起来说:“张小仨儿,你莫装可怜,我们都是被逼到这儿穷乡僻壤里讨生活的,各凭各的本事,没本事就别出来混啊,你要拼命我也接得下,不和你废话,兄弟们上!”

手就往铃铛儿和白云山站的那处指去,他手下那一票喽罗立即就蜂拥而上。

白云山怕铃铛儿受到什么伤害就糟了,连忙护住她就要动手。谁知铃铛儿却止住他,挤了挤眼睛,往右边努了努嘴。白云山看过去――

张小仨儿那帮人看见马大嘴他们就要抢先用强下手,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了嘴边的肥肉被人抢了去不等招呼就冲过来挡在铃铛儿和白云山前面和马大嘴那伙打了起来。

白云山哭笑不得地望着一派看好戏模样的铃铛儿,哑口无言。

铃铛儿挤眉弄眼地悄声说:“看吧,打起来了,都不用你动手,咱们就看热闹得了。”

白云山看这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还骂骂咧咧的,刀光剑影间万一不小心伤了她怎么办还是拉着她退到一边去,铃铛儿白了他一眼,我还怕这些小喽罗么伤得了我才有鬼了。白云山见她翻白眼,支吾半天憋出一句话来:“站远点看热闹也看得清楚些。”

铃铛儿嘴巴微张,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他一会,才说道:“行啊白云山,有进步啊,连瞎话你也敢说了。”

白云山脸红了起来,嘿嘿苦笑。

铃铛儿不再理他,转头看土匪打群架。两伙人一伙挡一伙攻,阵营看得分明。难怪张小仨儿这伙人会被马大嘴他们抢生意了,明显是实力不行嘛,才这么一会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有点招架不住了,已经就要被逼退到他们二人前面来。

铃铛儿眉头皱了起来,嘀咕道:“不行,他们要是这么快就输了,热闹就没得看了。”立即四下张望起来。

白云山见她一双灵动的美目四处环顾,上上下下的象在寻找什么,低声问道:“铃铛儿,你在找什么”

“铃铛儿”这三个字这些天他练了无数次,说起来已经很顺溜,铃铛儿狡黠的嘿嘿笑道:“我找点趁手的玩意帮他们打架。”

白云山一听就紧张起来,她这个南宫家的小姐怎么连这种不入流的场面也要去插上一脚啊,连忙问道:“你要帮谁”

铃铛儿没回话,她找了半天什么好东西都没找着,只好猫着腰在地上拣石子儿,大大小小的也不计较,转眼一双手里抓得满满的,才直起身来冲白云山得意一笑道:“当然是扶弱打强啊,白大侠没教你”

白云山无语,他义父可没教他帮土匪打土匪啊,要打也是都一起收拾了,土匪都不是好人啊,祸害乡里。再看她眼珠子扫来扫去,那副样子哪是要帮人的,分明就是――

铃铛儿瞅准了个空挡就一颗小石子出去,正中马大嘴那伙人里某个正举刀要伤人的家伙的脖子,那人哎呦喊了一声,可声音立即又被打杀声掩盖了去,混战啊,谁分得清楚

铃铛儿咯咯轻笑,得意地看了白云山一眼。白云山觉得额角都在一抽一抽的,心想,这些土匪除了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凶神恶煞以外,都不是有高强武功的好手,他自信出手就能撂倒几个,可她居然还费力气去拣石头打人,什么扶弱打强,她分明就是嫌热闹不够看......

铃铛儿跟花婆婆学了一年多的武艺,一手暗器功夫已经极为了得,她这会不想用金铃,一是觉得不够好玩,二是怕出手就被这些土匪看出门道,到时不打架不抢劫了扫了她的兴致,就用这些小石子偷空打人,不容易被人察觉,手上力道也拿捏得很准,正好每次都止住马大嘴那伙人伤人的时机。

这样一会下来,张小仨儿他们损伤就少了些,也不至于完全招架不住了。那些缠斗在一起的土匪打打杀杀之间根本顾不得了其他的事,又都是不要命的,别说被石头打了,就算身上受了刀伤也不在乎,更没注意到是铃铛儿这被打劫的正主在捣乱,铃铛儿玩得高兴。她玩得开心,白云山只好无奈地看着,两人脚下的石子已经被她这只玩闹的兔子刨光了,白云山看她一双原本洁白细嫩的小手现在变得黄黄黑黑的惨不忍睹,她还一点不嫌脏,依然玩得不亦乐乎,心生怜惜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终于两手空空,没东西可玩了,白云山就盼着这会呢,立即递上帕子让她赶紧解救她那双可怜的手,铃铛儿一看他苦恼无奈的样子,轻笑着接过抹了几把,低声问:“你没得玩闷死了吧”

白云山苦笑说:“不闷不闷,你发发善心让他们停了吧,不然我们要错过宿头了。”

铃铛儿看看天色,有点遗憾地撇了撇嘴。白云山好笑地辩解道:“这可不怪我啊,太阳要下山我也撑不住。”

铃铛儿瞪了他一眼吓他,才转头扬声大喊道:“喂,我说张小仨儿,你怎么这么笨,和他们打架干什么呀,直接抢了我不就完啦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懂,没见过这么笨的土匪――”

这么清脆响亮的声音稍微用内力送出去,那些混战中的土匪想听不见都很困难。张小仨儿明显是听到了,怔愣了一下,立即想到,对啊,我们离这两只肥羊近,怎么不先下手抢了再说呢立马转身要冲过去。

张小仨儿听见,马大嘴当然也听见了,一见张小仨儿他们调转枪头要朝肥羊扑去,立即又蜂拥着将他们绊住。原先挡着和进攻的两拨人形势又反转了过来。白云山一看急了,铃铛儿这么大喊不是要引人注意吗她是还不打算罢手呢,苦得就差要喊她姑奶奶了。

铃铛儿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哈哈大笑,说了声:“我自己去玩会,你看着啊!”

话音未落,人就象燕子一样飞身而起,向两伙土匪纠缠处扑去。大喊道:“你们打得这么热闹,不如让姑娘我也来凑一脚!”手腕上的金铃应声而出,刹时舞出一张大网,被金铃扫中的人纷纷退避,她就在土匪堆里逼出一块空地来。

突然蹿出来这么一个武功了得的人,两伙土匪都呆了呆,停下来才看清中间的人竟然是他们要抢劫的华丽姑娘。铃铛儿见土匪们有点犯傻,咯咯大笑道:“你们发什么呆呢我这一身铃铛可都是足金打的,你们人这么多,不是要抢我吗怎么不来抢了”

白云山在外面看得直摇头,她这样故意去挑衅,是想打一回群架过瘾来结束这个麻烦,还嘱咐他看着,那就是不准他出手......

见她俏生生地站着笑眯眯的样子,两伙土匪都有点忌惮起来,马大嘴龇着口大龅牙喊了一声:“张小仨儿,点子扎手啊!”

铃铛儿咯咯笑起来,这些土匪真是又笨又可爱,不等张小仨回答就扬声说:“扎手是有点扎手,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你们不如就别打架了,索性一起拼一拼抢了我,再二一添做五分一分不是更好免得今日白费力气走上这么一遭哇!”

一干土匪想想也是,本来就是要钱不要命的,尤其张小仨这一伙,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都被逼得快开不了锅了,扎手就扎手,不试过怎么知道打不过呢张小仨儿当下扯了一嗓子:“马大嘴,咱们一起干这一票!”

一呼立即百应,土匪们都被金灿灿的铃铛迷了眼,手中兵器顿时都向铃铛儿招呼过来。

铃铛儿早看出这些土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欺负下平常人还行,对她可没什么威胁,才这么大胆地挑衅人家动手抢她。土匪一动手她就知道有得玩了,人早已跳起,另一只手腕上的金铃串也一并取下,双手顿时舞得眼花缭乱,白云山只看见她象水里的鱼儿一样,游走在刀光剑影之间,时而又飞跃起来踏在土匪身上借力跑着跳着,一群人乱哄哄地追着她,就是死活打不着抓不到,她就象玩闹一样,跑够了又甩几下金铃打打人,把人家闹了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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