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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出走

“会有人替你上的。”沈星柏声音里有种咬牙切齿的架势,“管好你自己。”

许果被他的表情震慑了一下,没再说话,低头看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他冷冷地松开。

“许果,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出事。不然,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故意博取我的同情,吊着我,好让我不忍心真的不管你。”他丢下一句话,走出了病房。

许果是在一周后出院的。

医生在病历本上“唰唰”几笔:“没什么大碍了,按时吃药,好好补充营养,以后再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来医院。”

来接她回白水村的,是小方,他扶着她上了直升机,教她扣好安全带。驾驶室里坐着的飞行员另有其人,却不是沈星柏。那个陌生的年轻小伙特意驾驶着飞机从山脚盘旋了一圈,小方坐在旁边,示意她往下看:“许小姐您看,工程已经通过了许可,在动工了。”

云层下方,依稀可以看见蚂蚁大小的工人在辛勤劳作,村民赶着马群从他们身边走过。

直升机在山顶的停机坪上稳稳降落,许果弯腰走下扶梯,呼吸到山上清冽的空气。

“许老师,许老师回来了!”一群孩子早就看到了飞机的影子,沿着他们滑翔的轨迹,一路追赶,向她跑来。

她笑着张开手,迎接这群热情的孩子。

扶梯降下又收起,直升机在她身后缓缓滑行,再次升空飞向远方。

“老师,你好了吗?没事了吗?”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着她,东问西问。

二花被挤在最外围,眼巴巴地看着她,进不来。

“老师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许果在他们的簇拥下,往学校走去,“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乖乖的?”

“有——”他们齐声答道。

许果一个接一个地摸了小脑袋:“真的吗?是谁给你们上的课?”

“方老师——”又是整齐而响亮的回答。

原来是小方。

许果欣慰地笑了一笑。

忽然听到二花用她细细的嗓音大声说道:“还有沈老师,他也来过一次。”

沈星柏?这倒让许果意外起来,因为,她一点儿也想象不出他给这群孩子讲课的样子。

“噢……都教了什么呀?”惊讶之余,她不太自然地问。

“方老师教的就是课本上的内容,沈老师只来过一次,不过,他讲的课好有意思。”二花说起来时,孩子们好像有所共鸣,都在吃吃地笑。

二花回味着,忽然说了一句:“许老师,原来日本的首都不是东京呀。”

“什么?”许果怔怔地反问。

回忆像闸门一样打开,潮水翻涌着淹没了思绪。

那是许果转去静安中学后的不久,学校发下了期中考试的试卷。

“没有一个是对的,不会吧,运气这么差?”她看着打满红叉的卷子挠头,似乎听到了隐约的轻嗤,恼怒地一回头。

发出嘲笑声的男生早已偷偷溜走,只剩下靠在那里听歌的沈星柏。

“你在笑我?”许果不服气地扯过了少年的衣袖,“那你来说,为什么我这一题会错?”

“我没有笑你。”沈星柏没有表情的眉眼,似惊鸿般惊艳,他顿了一顿,却还是看了一眼她的错题,“日本没有首都。”

“怎么会呢?”许果感觉自己的认知被颠覆,抓了半天的头发,又指了下一题,“那这题呢?这题又是为什么?”

他说:“澳大利亚的首都也不是悉尼。”

“啊……不是悉尼,那是哪里?”许果很茫然地问。

日本的东京,澳洲的悉尼,这本是人们印象中很想当然的概念。

原来统统是错的。

沈星柏没有立刻回答,一群女生过来,招手叫了他:“沈星柏,该走啦!”

他撇下许果,朝她们走过去。那天,是辛爱的生日,正值期中考结束,他们要在辛家开一个小Party。

“我们来打牌吧,输的人要选真心话和大冒险!”切过了蛋糕,送过了礼物,女生们不怀好意地提议起游戏来。

玩的是一种叫做“UNO”的纸牌,许果厚着脸皮非要加入一起,玩着玩着却发现了不对。

她们好像在针对沈星柏。

女生们嘻嘻哈哈哈地彼此放水,故意卡着他的牌,看样子是个个都希望他会输。

但沈星柏镇定地一一拆招,将手里的牌打尽。

“沈星柏你还真厉害,今晚一定要让你输一把,你敢不敢答应,如果输了就选真心话?”其中一个女生娇笑着挑衅他,“我一定要听沈星柏亲口承认喜欢小爱。”

“你可别闹。”辛爱嗔怪着打她。

她们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这时的许果,做梦似的打出了手里的最后一张牌:“我赢了。”

女生们当即惊呆。

光顾着对付沈星柏,一时忘了许果这条漏网的小鱼。

“那是谁输了?”她们摊开彼此的牌,算着分数,不用算,当然是被她们针对的人——沈星柏手里的牌最多。

“啊啊,沈星柏输了!选真心话吧。”聒噪的女生一把拉过了许果,“你问他,快问他,问他到底喜欢谁?”

她们满怀期待地把她推向了沈星柏。

就连辛爱的脸上也似有似无地挂上了期许。

许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

“沈同学,我想问你——”她拖长了声音,问出自己的问题来,“所以澳大利亚的首都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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