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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话说回宝钗这边。沈玉前脚带上长随提了包袱领队往金陵去, 后脚薛太太并沈二奶奶俱都病了,前一个说是新得了孙子大喜又忽听铺子走水大惊叫吓得, 后一个说听了母亲卧床一个着急也病了。因着沈二奶奶少时有给亲爹守孝硬是跪昏过去的缘故, 亲戚们也没觉得这病的蹊跷。

薛家进京这么些年, 一向与诸亲友为善,一听薛太太病卧, 各家少不得都派了得脸婆子去问问看看。但凡回来的都说薛太太躲在帐子里声音都小小的,可见是真叫吓坏了。岂知薛太太乃是躲在帐子里围着孙子稀罕个没够呢!生怕说话声儿大了吵着孩子, 所以才颤巍巍又细又弱。

这么个小东西,一落地就脾气大, 先是嚎哭一阵,奶妈子急忙上来喂了几口方才哄睡, 未过一刻尿了哭, 又一阵忙乱, 又是一刻拉了还哭, 再一阵忙乱;好容易想着这回总能消停了吧,一刻钟后小祖宗他又饿了!如此反复数次, 产妇如何歇得好?又不放心叫奶妈子领个丫鬟单独带孩子,薛太太索性便将大孙子挪到自己正房去见天盯着, 说好满月后再将孩子送回大儿媳处。既不耽误坐月子, 也不影响日后母子感情。是以各家来探病的婆子连垂花门都没叫进,统统拦在外头传递几句话便罢了。

宝钗这边就更懒得敷衍,只放出消息说自己病了,就将门一锁, 安分守己窝在沈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半点动静也没。薛家心里晓得是怎么回事,装模作样派婆子上门送了几回吃食便罢;至于林家黛玉这几天也叫亲爹拘在家里不让出门儿,只能书信往来;史家大姑娘四月里便赶着过门儿进了贾家,并贾家另两位姑娘似是也有甚么事,也都只叫人上门问了问就算了。及至其他要么亲缘疏远,要么与沈家无甚来往不方便上门,总之相比薛家门口冷清不知多少。

到沈玉离京第三天头上,忽的甄家留在京中的内管家携重礼求上薛家门儿,只说想见一见已嫁了出去的沈二奶奶。薛太太又不知甄家大厦将倾,少不得装扮一番出来见了,又不敢收这么重的礼,只诧异道:“如今不年不节的,又在国丧里,这是怎么着?”甄家内管家乃是个三、四十来岁的婆子,身上衣裳,头上簪环,通身气派竟不像是个下人。这么一个人竟就噗通一下与薛太太跪了磕头哭求:“都是老亲来的,咱们如今说话也不必藏着掖着,昨儿忽听闻大姑爷此番出京是为了上甄家锁人来的,只得厚脸皮上门求一求大姑奶奶,看在早年在金陵两家互相来往的份儿上央一央姑爷,好歹留条活路!”

薛太太一听这话叫唬个不轻道:“怎会如此?前儿晌午女婿子才刚出门儿,算来现在还没到金陵地界呢,你们就知道这些?”内管家指天发誓道:“早先娘娘留了不少人在宫里,这便是一个曾吃了恩情的宫人偷偷想法子泄得消息出来,大姑奶奶如今锁了大门任谁上门也不见,不得已只能求到太太您这边儿,哪怕给个引路的也成。”薛太太颤巍巍就道:“宝丫头哪是不见人,你不知道我们娘儿两个这几日都病了?再者,就算你现在去见了她,女婿子又在外头,两人都不在一处如何央求得!”

那内管家也是病急乱投医,当下只顾磕头哭求:“只求着大姑爷回来时候罪状簿子上少写两条儿,好歹让哥儿姐儿们还能落得自由身。”她说得如此可怖,薛太太敷了粉佯作苍白的脸色这回真的刷白,一叠声儿叫家下人:“叫人去问问大姑奶奶可能起得身,能起得便见一见,着实起不来也就罢了,这如何勉强?”内管家见她总算松口退了半步,又磕了一个头连声道谢。下面人也机警,寻了莺儿如此这般将方才情景讲了一遍,莺儿道:“你等我回去问问奶奶,奶奶若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见她,还得想法子把人弄出去。”

这便是亲戚多的坏处,人央到门上,难不成几辈子的老亲说不要就不要了?这般为人,今后家下子弟在京里只怕也会步履维艰,毕竟谁家也不愿扶持一个转脸不认人的白眼狼不是。莺儿换了衣服遮了纱巾捂脸,出门叫了记里鼓车一路往沈家跑,到地方结清银钱才低头匆忙小声儿敲了角门。里面门子就道:“二爷不在家,二奶奶病了不见客,您要有事儿先把帖子送进来,等二爷回来上门道歉。”莺儿道:“是我来的,如今哪有人在外面乱跑。”门子听见动静开了门一看果然是她一个人,忙将莺儿让了进来打个千儿赔不是:“姑娘千万别与我计较,实是老爷子并二奶奶都这么交代了不见外客。”

莺儿又道:“如今是人求到二奶奶娘家去了,带了一车子东西赖着不走,太太叫我过来问问二奶奶怎么办?若二奶奶着实为难就干脆几棍子将人赶出去算了。”门子苦笑道:“这等事咱们做下人的如何决断?还是姑娘你自己进去直接问问二奶奶意思吧。”说着让开路,莺儿匆忙往东院儿走,宝钗正带了几个丫鬟小厮收拾院子呢,恰好弄了些白石细沙往里填,就见莺儿一路趋着小跑过来,忙退了几步等她近前站定才问:“怎么回事?可是家里如何了?”莺儿喘了口气摇摇头,总算还记得福了福道:“回奶奶,今儿那甄家留在京中的内管家拉了一车东西堵在薛家门口,一进门又是跪又是哭,求太太发话要奶奶见他们。”

宝钗听完皱了眉道:“既如此,你去带他们过来。礼就不必了,统统退回去,只说要是带东西来就别进门儿!”莺儿急匆匆领命而去,到了薛家把话一说,那甄家的内管家忙赔笑道:“那咱们就觍颜劳烦姑娘一回,这东西不如赠与太太讨个欢喜如何?”这会子家下人也将薛蟠从衙门找了回来,许久不曾与人耍过横的薛大爷只把眉毛一竖喝骂道:“谁看得上你这些破烂!当我薛家是叫花子不成?拉出去拉出去,哪来扔哪儿,再惊着我们太太干脆乱棍打死!”这内管家几时吃过这般怼刮,不得已只能憋红了脸又把东西都拉出去。

莺儿走到门口将人都领出去,特特在门外头大声道:“如今我们奶奶也病着不舒坦,实是不忍心再叫娘家太太为难才不得已挣起来见见你。那些为难事再莫提起,哪有让后院儿人搀和外头爷们儿差事的,大嫂子也忒不讲究!”内管家也只得含了泪赔笑,心底早把这丫头恨个透透的。

既然人家摆明了不收礼,甄家人没奈何也只能将装了礼物的车子拉回去,单这个管家跟了莺儿往沈家门上去。果然这回角门的小厮没再拦着,麻溜开了门让她们进去。这管家打眼一看,沈家内里除了和其他家一般无二的制式结构外,一丝装饰皆无,就是素白的粉墙,黛黑的屋瓦,青石的影壁,此外尽是郁郁葱葱的碧草绿树,丝毫没有一分花团锦簇的热闹之意,心下嗤笑这沈家萧条至此,若不是如今求到头上不得不放低姿势,他日主家翻身定要叫其好看。

莺儿领着人也没往老爷子住的主院去,直接掉头往东走了会子便来到宝钗所居院落外,守门的丫鬟见了脆生生道了句“莺儿姐姐好”,自有伶俐的跑进去传话,马上又出来道:“奶奶说了,莺儿姐姐直接领人进去就是,奶奶在西厢房躺着歇呢。”说罢莺儿就领命带了那内管家进去。院子里有些乱,似是正在收拾花木,片刻她们便到了西厢房,宝钗穿了家常衣服只梳了个油髻歪在榻上盖了被子看白鹭在一旁算账目。

这管家进去见了人就“咕咚”跪下,又拿出在薛家那一套紧着磕头求饶。宝钗等她磕了会子,方才咳嗽一声道:“你这又是何来?主子们在南边儿日子逍遥,只差遣你这么个管家四处央求人,也忒不像样了些。”内管家忙道:“回奶奶,不是家下主子不愿出来,而是这南北之间距离甚远,一时也赶不过来啊。”宝钗就笑了:“你也知道赶不过来,如何就叫我舍了脸替你求人?再者又不是就一队锦衣卫往南边儿去,也不一定就是去寻甄家麻烦。爷们儿在外头领的甚么差事我怎么知道。你怕不是求错地方了吧?与其这般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还不如回去老老实实等待上头意思,如今上皇新丧,家家闭门守着国孝,你这样上蹿下跳少不得还招了人的眼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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