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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桓翕发现了一点,桓定争宠,不管是祖父祖父还是桓翕这里,他都要争个先,这可能和他身体不太好有关,喜欢大人的宠爱都放在自己身上,至于做那些事,桓翕一早就看出来,这孩子心里眼里还没有善恶之分,他从来都是跟在后面那个,哥哥打狗,他跟着打,还觉得好玩,哥哥抢别人风筝他也跟着抢,还在一旁拍手。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因为还没有人教过他对错,什么都是跟着两个哥哥学,甚至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到大人要责罚他们了,他最先的反应就是哭。

一旁的小虎见桓翕半天没有说话,正准备把手中的竹鞠给桓定。

桓翕兀地回神,然后一把按住了,转头看桓定,说:“定儿,认识这个孩子吗?”

桓定看了小虎一眼,点点头,说认识。

桓翕继续问:“哦?是怎么认识的?”

桓定朝桓盛桓泰看去,桓盛不说话,桓泰瞪了人一眼。

桓定转回脑袋,慢吞吞说,“那天在外头,他拿风筝玩,哥哥也想玩,我也想玩,他不给,哥哥就打他。”

桓翕听得头疼,凉凉看着桓定,说:“你们喜欢别人的东西就去抢,他日,旁人看上了你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抢?穷人没钱,我家有钱,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无所顾忌的来抢?定儿,你觉得这么做对么。”

桓定吓住了,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桓翕却不停,继续说:“定儿你看,我们家有大宅子住,有软床睡,你每日都能吃饭自己喜欢的点心。但你看,许多人家里没有,他们没钱,吃不起饭。他日,他们也会来抢,把我们的东西都抢走,定儿就没饭吃了,没屋子住了,没点心吃了,你说好不好?”

桓翕的声音十分平淡,声线毫无起伏,像是在说一件真事。

一个孩子还能想到的不多,也很脆弱。桓定被桓翕的冷淡情绪吓得狠了,哗啦一下子哭了起来,呜呜呜的掉眼泪。

桓翕轻描淡写拿出一条手帕,轻轻给桓定擦眼泪。

话声尤在耳旁,“定儿,你觉得这样不好么?”

“不不不!不好,呜呜呜嗝……娘,我不要别人抢我们家东西,抢东西的都是坏人……”

桓翕看着他皱着眉,“那定儿怎的还抢别人的东西?”

桓定哭得打嗝,“娘,我不要抢别人的东西,我不要他的风筝,呜呜呜。”

桓翕伸手摸了摸桓定的脸,“那你已经抢了怎么办呢。”

桓定哭的更大声了,“对、对不起,娘,我我还一个给他!”

给他擦好了眼泪收起手帕,桓翕才夸他一句“乖孩子。”

一边的桓盛看着,委屈得瘪嘴巴。

桓翕抱了一下桓定,放下来后,又招手唤桓盛桓泰。

直接问:“谁先动手抢东西打人的?”

桓盛不说话,桓翕再看桓泰。

好一会儿,桓泰突然大声说:“他有爹爹给扎风筝,为什么我没有!娘坏!我不喜欢你!”

说完就跑了。

桓翕只觉得头疼,心里更烦。

却也冷静下来,对桓盛说: “盛儿,日后你们三个在一处,若再无故打人,娘便从此不再管你们。你为兄长,需得帮母亲一同管教弟弟才行,可知?”

桓盛点了点头,桓翕也抱了他一会儿。

教育了三胞胎,桓翕让小虎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才派人送他回去,那个竹鞠一同送予了人。

桓定还巴巴眼馋着,不过这会儿不敢吵桓翕,桓翕看的明白,把一早准备好的另一个竹鞠拿出来,给桓定抱着,又教他怎么玩。

告诉他蹴鞠得要许多小伙伴一起玩,让他以后不能欺负人,不然以后就没人愿意和他们一起玩了。

说完,才让下人领着他们去玩。

这三兄弟性格各不相同,桓盛是桓翕第一个下手教育的,他是最典型的那种恶劣孩子,在经历了“被卖”又被桓翕救出来后就变了很多。

桓定算是最好对付的,那孩子撒娇作痴的一把好手,只要有正确的教育手段,应该还好掰正。

而桓泰,从三个人上学以来,桓翕就一直有关注他们的学习态度,课业也是她检查的,次数一多她就发现,三个孩子中,尤以桓泰最聪明,背书总是他背得最快,简单文章的释意只要先生讲过,他总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正因为聪明,心思也十分多,桓翕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教。

想多了就头疼。

心想先就这样,多盯着,犯错就教育。总不能任由他无法无天了去。

家里风平浪静了,周氏也从莲花寺里回来了。

眼看着年关将至,家里一摊子的事,样样都要准备,她也待不下去。

回了家,挨个抱着孙儿一顿香亲。

年里,桓老爷忙着各种查账收账,周氏就处理着宅子桩子里的事。

各处庄头都送来了年货,周氏往娘家那边送了几车,周家也回了不少。

桓翕最清闲,也没有需要她做的事。再说往些年桓翕就是个不伸手的人。

周氏只叫她快些把贺致叫回来,过年总不能留他一人在外面。

桓翕想着自己也没事,干脆亲自回一趟县里,正好办些年货回来。

哪里料得不巧碰上一个认识的人。

桓老爷的好友崔家崔老爷之子,崔怀瑾。

就是之前妄图撮合给桓翕的那个人。

桓翕刚从布庄里出来,正赶着饭点,就准备去吃饭。

没想到就在酒楼里碰上了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吃饭的,桓翕当做不认识人,目不斜视,不打招呼。

反正本来就不熟,跟陌生人差不多。

估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双方目光刚一触及,就即刻若无其事的分开了。

本来好好的,可偏偏吃饭的时候出了一桩事。

酒楼里有个男子在骂自己女儿,那姑娘看上去顶多十四五岁,娇娇怯怯的,穿着一身素色衣服,一边哭一边让她爹别卖她。

其它客人一听是要卖女儿的,不免在一旁嘀嘀咕咕,男子大声道:“不要怪爹狠心,实在是你娘和你弟弟就要病死了,你忍心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姑娘听到这话,不再反抗,只是依旧嘤嘤切切小声哭着。

桓翕淡淡看着,正这时,她看见崔怀瑾身边的小厮走了过去,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些银子,递给那汉子,道:“拿去给家人看病吧,我家主子赏你的,莫要卖女儿了。”

说完就转身回到桌上。

那父女收了银子,然后过去给崔怀瑾磕头,嘴上一个劲道谢。

崔怀瑾说不用,只让他们快些离开。

看得桓翕好笑,都忍不住要夸他一句菩萨心肠了。

崔怀瑾以为自己救了一家人,只没有想到,他给了人银子,却被人缠上了。

那位年轻的姑娘说崔怀瑾买了她,她就是他的人了,便一直跟着他,那姑娘的爹也说没有白白拿人家银子的道理,遂丢下女儿就走了。

崔怀瑾眉头完全皱了起来,斥了那姑娘两句,那姑娘不为所动,只跪在一旁嘤嘤哭泣。

桓翕看了许久的戏,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些声音来。

心说真是个好人哟,出一趟门带回去一个小娘子。

桓翕的笑声虽小,但无奈崔怀瑾一直关注着桓翕,所以一下子就听见了。

这下子他也看出不对劲来,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成了肥羊。

于是迅速站起来,让身边小厮将那姑娘拉开,然后结账飞快出了酒楼。

桓翕慢悠悠吃完一顿饭,之后又逛了逛才回家。

没想到一回去,周氏就告诉她说家里来客人,桓翕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换了衣裳出去一见。

抬眼一望去,正做在厅堂中的人,可不就是个那个崔怀瑾吗!

崔怀瑾来泰安办事,顺道自然要来拜访一下桓老爷,礼数如此。

桓翕当做白日没见过人,崔怀瑾也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在桓家歇了一宿,次日早晨,桓老爷送崔怀瑾离开。

桓翕想到昨日的事又暗暗笑了一场,觉得出了那日在崔家受的那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

转眼,桓翕过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

吃年饭时应景地喝了几杯酒,脸上一直带着笑,及至夜晚来临,睡到床上,才在梦中很哭了一场,泪湿枕巾,翌日起床,才发觉双眼红肿。

她心知自己是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时代,怕是要在此地生根发芽而后死去。

但桓翕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难受,她沉下心来,也接受了现实,将她以往的十八年同过去的旧岁一样打包尘封起来,放在了记忆中。然后,迎接新的生活。

新年过后,很快就是开春。

之前说好的派些人去西南边界的的事,这会儿正到了时间,马师傅派人来和桓翕商量。

那二十个人已经定下,桓翕点头,拟了个日子。

后不知怎么的,忽然说:“我也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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