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良久,平静的声音缓缓道:“她身份特殊,仅此而已。”
“原来还知道事儿……朕以为你中毒太深,神志不清了。”皇上扳回一局,心情大悦之下眉目也舒展,撩起衣袍好整以暇坐下。
方重衣冷然抬眸,利箭般的目光直直投向他:“这就是你冒名顶替的理由”
“哦你倒是很理直气壮。人家好好一位公主,低三下四给你做婢女,届时朕怎么跟人交代好歹换个体面的名头。”皇上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言相向,眉宇带笑,温柔得仿佛没有脾气,“母后听闻这位姑娘的身世,很是好奇,也想见她一面,朕便借了招揽翰林待诏的由头,引她出现。你呢,若实在想寻她下落,自然可以从这里着手。”
话中之意方重衣自然明白,苏棠欠了一大笔外债,若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极大可能会现身的。
他冷笑:“她可是身子转好了,还有闲心在意这些事”
“母后的确好了许多。”皇上收起了玩笑神色,定定望向他,“若能多见你几面想必会更好。”
楼台之上许久不闻人声,良久,呼喝的风中才传出低低一声:“我知道。”
皇上点头,又把话转了回去:“南晟的使臣昨日入宫了。”
方重衣目光微动,眼中的冷意收敛,低声问:“他们如何说的”
“话倒是没有说破……只说希望我们帮忙找寻公主下落。”皇上正色望向他,“多年前,南晟就与我们商量过联姻之事,只是当年小公主在动乱中失散,事情便不了了之。如今倒是正好,你喜欢她,苏姑娘想必对你也有感情。未免夜长梦多,不如早些把亲事定下来,若让别国占得了先机便不妙了。”
南晟不过是弹丸之地,但因为地处咽喉要塞,且资源富庶,历来被各方所觊觎。
方重衣听到什么“苏姑娘对你有意”觉得甚是刺耳,她若是有意,会不声不响离开,还把所有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一丝痕迹都不留,割舍得干干净净皇上这番冷静的审时度势更让他心烦意乱,这本该只是他和苏棠两人之间的事。
“你大概误会了,她对我无意,赎回卖身契就跑了。”他笑着,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本世子当初留她,也只是为了查案而已。”
皇上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微笑:“无妨的,联姻这种事毕竟要牺牲个人感情,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朕不会强迫……看来只能给老十牵线了,他必然会喜欢苏姑娘的,公主与他若能喜结连理也是一桩美事。”
方重衣听到他说“给老十牵线”,一颗心提了起来,那货当然会喜欢了!只要是个美人他都喜欢!府上有名分没名分的女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他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就被一句淡淡的“走了”打断。
皇上又沿着梯子爬下去,方重衣看着他慢慢从屋顶往下沉,目光幽沉。
艳阳从云层里探出头,从屋顶看,万里晴空仿佛就在头顶上。方重衣一人默立,眼睛被阳光灼伤,隐隐刺痛,但撕扯伤口的快感让他执意睁着眼。
斜坡上的天窗被打开,方长弈从阁楼楼梯走上来,看了看他,又看屋檐边的梯子,沉默了。
“你怎么不跟皇上说这有楼梯的”
月白色身影一动不动,幽冷的声音随风飘来:“摔死他最好。”
方长弈叹气,三两步踏上平台,拍了拍他的肩。
“你才应当去摔摔,把脑子撞清醒点。”
方重衣没搭理他。
王爷今日心情好,便开始自顾自侃侃而谈:“说实话,本王是知道你在找苏姑娘下落,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你在追杀血仇。”
“所以呢”方重衣波澜不惊看了他一眼,丝毫觉不出什么问题。
方长弈震惊于此人不甚通畅的大脑,按耐心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就算苏姑娘对你有意,也会被吓跑,懂吗”
良久。
“继续。”
看在那篮子点心的份上,方长弈也不计较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了,附耳这样那样指点了一通,从方针到细节,主旨不外乎尊重啊温柔……
当然,该不要脸时也得不要脸。
方重衣眼神雾蒙蒙的,好像听进了心里,又好像根本在走神。
待王爷讲完,他疑神疑鬼转头看一眼,冷声问:“你有没有在坑我”
方长弈笑眯眯揽住他肩:“本王坑你还少了机警如世子大人,哪次上当过怎么这次开始怕了”
方重衣当没听见,甩开肩上的手径直离开。他既没走天窗的楼梯,也没爬梯子,而是跳到对面矮半截的屋顶,绕了好几个弯子才落地。
方长弈叹气,素日横着走的世子也会这般慌不择路,感情果然使人患得患失啊。他得了那盒小点心,心情很好,浑然不知一件事,这点心根本不是出自沈姑娘之手,而是未来岳母大人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傲娇柿子最后的倔强了,大家给他点个蜡吧,哈哈哈。
ps.这可能也是史上命运最曲折的一盒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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