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感动, 突然捧起他脸颊, 在他额上吧唧了一口。
费忆南微愣之际, 她脑袋直接垂进他怀里,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次日早晨, 很难想象一个成年人和婴儿一样的作息制度,不分日夜。
费忆南夜里醒来好几次,拿手指探她鼻息, 发觉仍在呼吸后, 深吐一口气, 在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很孤独, 如果爱是这世界上可以结伴成行的东西, 那他和明熙的爱, 是他的孤军奋战。
她睡着的时候, 对她而言只是睡着, 对他而言却是五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极重的心理阴影。
她需要生动鲜明笑上无数次,大约才能解他所受之伤。
一夜几乎未眠, 再次拥着她到天亮。
吃早餐时, 明熙跟他抱怨, 昨天不该依着她去爬紫金山,什么没记住不说, 还错过和高玉墨的约会。
全然忘了她当着众人面主动央求他的画面。
“她马上要去巴拿马,至少两三月后才能在宁城见面,那时都夏天了。”明熙觉得可惜, 毕竟时隔多年不见。
费忆南胃口欠佳,随意一问,“她去巴拿马干什么”
“她母亲在那边入籍了,母女俩好多年没见,这回玉墨放下心中芥蒂,准备去看她。”明熙抬头,发现了,“你怎么不吃啊”
“饱了。”费忆南擦了擦唇角。
“可你面前东西没怎么动。”明熙皱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说是没有,声音却不是这回事。哑地几乎一下破了音。
明熙竟然此时才听出来,惊地愣了下,然后才猛地起身去摸他额头,温凉凉的没大问题的样子,又不放心地去试他手心温度,这才发现不对劲,他一个火力极旺盛的男人,手心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你马上要发高烧了。”
“什么”费忆南失笑。
明熙一把拿掌心把他嘴巴盖住了,“上床去。别废话。”
费忆南乖乖躺回床上。
明熙亦步亦趋跟过来,给他加了床厚被子,又咚咚咚跑去外面,没一会儿,竟然抱了一只暖水袋过来,塞进他冰凉的心窝处。
“你是不是冷”然后叉腰面色严肃地问他。
费忆南点点头,“唔。”
“这就对了。”明熙皱着眉,“从小我妈就这样测我,人发蔫,手心脚心冰凉,不要半个小时肯定就会高烧。”
“我很少生病。”费忆南笑了。
“你马上就会生病。”明熙严肃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不理这个已经在病中却还云淡风轻的男人,跑到外间联系了医生,对方告诉她,在他到来前,可以拿水擦拭身体和额头,温度不高的话暂时不用服药,其他情况等他来了再说。
“发烧太危险了,虽然成年人很少烧坏脑子,但我得对你负责,而且这里也没有药,我又不敢下去,怕一会儿你难受了没人在身边。”明熙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全然把她之前记忆里的自己生病时,父母兄长围在身边照顾时的状态拿出来,她声音警惕,人也警惕,手脚忙碌给他准备退烧用品的样子也显得极严阵以待。
她是最怕发烧这种事了。
很多疾病都是从发烧开始表现,如果不警惕,万一是潜伏了某种重疾,一拖耽误了怎么办。
“而且你说你身体一向好,这两天也没受风寒,突然就发起烧,我必须得叫医生。”
“明熙。”费忆南果然有点低烧了起来,额头上被她盖着一块湿毛巾,他眉间微蹙,“昨天夜里我没怎么睡。”
“没睡好所以受凉了”明熙不可思议,“你可是一个男人啊。”
意思是怎么可能一个没睡好就冻受凉了
“加上前天夜里洗了冷水澡。”实际上是泡的冷水澡,费忆南没提。
她果然叫了起来,“这天才多少度你洗冷水澡!”
他默默无言望着她笑。
明熙脾气瞬间无法发力,嘴巴张了张里面要骂他的话噎住,只拿眼睛微警告地瞥了瞥他,而这点不痛不痒让费忆南的笑意更加放肆。
不过他的放肆很快终结,四十度高烧上来的时候,不仅把明熙惊了一下,他也不再对她笑了,紧紧拧着眉,闭眸靠在枕头上,不知是睡了还是烧地糊糊涂涂。
明熙望着他沉睡安静的脸,兀自说了一些话,他半点没有回应,她眉头蹙了蹙,声音着急,“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就很害怕呀,费先生你说一说话是晕了吗”
费忆南被吵地头疼,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没晕。”
“哦,那你好好睡,我不吵你。”她紧张又有些无措地闭紧自己嘴巴。
九点半的时候,医生拎着药箱来了,在床边摆弄费忆南的架势,让守在门口的明熙看着十分不安。
“费太太,没多大问题,您别担心。”医生在费忆南身上一番检查后,出来跟她汇报。
“他怎么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恶寒是一部分原因,加之情志所伤,二者齐发,病来如山倒。”
“等等,”明熙勉强扯了扯唇角,“您是中医”
“对。”对方点点头。
“恶寒我明白,什么是情志”
看着明熙完全迷茫的表情,这名医生有些诧异,“您不是费太太吗”</p>
“是。”明熙不明白这人的意思了,她是费太太就该了解中医说法中的情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