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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破庙

宿敌在侧,却肯损伤自体内力以真气相助,林故渊知他心意,心头暖热,不再挣扎,两手搂住他脖颈,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昂起下巴,心甘情愿与他吻在一处,唇舌勾连,你来我往,吻到动情处,半睁开眼偷看他表情,见那极疏狂率性的人没有半分轻薄之色,神情端肃专注,不禁一阵耳热,心头砰砰直跳。

他俩躲在石后耳鬓厮磨,突然被欧阳啸日一声咆哮打断:“行了,走吧,别吹那吊丧曲子了。”

似在意料之中,笛声戛然而止,祝无心将竹笛放回袖中,微笑道:“欧阳堂主保重,贫道告辞了。”

说罢举手一拂,从袖中飞出一道绳索,刷刷几下缠绕住一块尖锐石头,收紧拽了一拽,一手握着绳索,一手张开,从悬崖绝壁纵身跃下,只见深蓝道袍随风猎猎飞舞,嗖的一声,身形隐没在黢黑夜色里,缩成小小一点,看不见了。

笛声乍停,孟焦威力骤减,加之一天内曾数度发作,力量远不如平时,已能凭意志克制,林故渊和谢离放开彼此,察觉方才失态,眼神相互躲闪,看也不敢看对方一眼,各自转头从石缝观望外面情景。

祝无心已经走了,欧阳啸日独自站在山巅,雄健臂膀轻轻发抖,垂头若有所思,不知作何想法。

此时以二对一,倒是下手的大好时机,只是两人被蛊毒折腾的四肢发软,瘫在石壁背后,只想缓一口气,林故渊定睛向外一看,惊得险些吞下自己舌头。

只见欧阳啸日放开缰绳,任两头孤狼自由奔走,握着马鞭放在脸上,微闭眼睛,神色沉醉痴迷,用脸颊来回摩挲。那马鞭华丽非常,鞭杆为黄金锻造,包裹牛皮,尾端坠一条金灿灿的璎珞,除此之外皆乌黑发亮,一看便是主人心爱之物。

他吻过那鞭子,双肩颤抖更加厉害,缓缓解开袍褂,坦露健壮上身,背对谢、林两人,面朝悬崖方向跪了下去,将一头长发从颈项拨至前方,拿牙咬住,借着月光照耀,只见他后背肌肉贲张,赫然盘亘一片累累鞭痕,有些早已是淡淡陈年旧迹,有些仍结着黑色血痂,伤痕粗粗细细、横七竖八,足有上百条之多,甚是骇人。

林故渊看得呆了,连方才蛊毒发作的疲累都放诸脑后,一个劲盯着这怪人,心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刑吗?他身居业火堂堂主之位,又是红莲心腹,谁敢对他下这重手?

夜晚风凉,吹起耳畔乱发,欧阳啸日忽然一扬鞭子,嗖的一声抽向不远处一团碎石,将小石块抽得向四处迸射,接着弓起身体,高高擎着马鞭,啪啪两下朝自己后背抽去,是下了狠劲,后背顿时皮开肉绽,横亘两条手指粗的深深伤痕。

啪,啪,又是两鞭,纵向抽在相同位置,紫红鞭痕渗出鲜血,夜晚看去,鲜浓的血如黑蛇,沿后背蜿蜒流淌。

那鞭伤程度,该是寻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欧阳啸日蜷缩身体,浑身颤抖更加剧烈,额头冒汗,脸上却露出陶醉之色,深深去吻那马鞭。两匹狼无声接近,畜生极通人性,知道主人受难,低昂头颅,将毛烘烘的脑袋不断往他额头磨蹭,欧阳啸日呼吸粗重,一手圈着灰狼头颅,将面颊埋进它厚厚风毛之中,口中呢喃呼唤一个名字:“小琪,小琪。”

来回往复,爱恨交织,温柔缱绻,一生惆怅化在这低低的几声呼唤中,连草木都为之动容,他思念之人但凡对他有一分情意,怕是连心也要碎了。

“这人倒是个痴情种子。”林故渊望向谢离,“你们的右掌教红莲,原来是个年轻女子,原来闺名叫做小琪。”

他口吻严肃,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谢离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林故渊露出狐疑神色,忽然福至心灵,呀的一声,抿嘴朝那欧阳啸日来回打量,表情甚是复杂。

谢离哭笑不得,长长叹一口气:“我见他对红莲唯命是从,从来不敢有半分忤逆,只以为他是那等趋炎附势之流,因此一向看不起他,不想他存了这份心思,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

眼里不由浮出几分悲悯,叹道:“五阳归元,可怜人。”

山中传来一声布谷鸟鸣,欧阳啸日倾听片刻,收拾衣衫匆匆下山,四野回归寂静。林故渊和谢离从乱石后走出,见鸡鸣峰空空荡荡,只余一地月光,回忆起方才诸般情景,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

想到一时犹豫,竟白白浪费了擒获祝无心的机会,将他放回了魔教总坛,心里更加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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