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她支支吾吾地道。
萧阮一把拉过她的手,往上一撸衣袖,顿时呆了呆只见阿卓白皙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被人拧过了。
“这是怎么了”萧阮愕然问,“谁打你了”
阿卓扁了扁嘴,眼底闪起了一道泪光“我我继母她说我的名声都坏了,每天往王府跑还进不了王府她说她要把我嫁给那个五十岁的老洞主我父亲也说,若是我没出息便就照继母说的话去做我不想再呆在那里了,就跑回来了”
萧阮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复杂“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们要是逼我我就上吊死给她看”阿卓哽咽出声,眼泪扑簌簌地滑落脸颊,
萧阮的眼中露出同情之色,半晌都没有说话。
阿卓越哭越凶,萧阮抬手替她拭去眼泪,欲言又止。
阿卓忽然一下便抓住了她的衣袖,哽咽着道“王妃,你救救我吧让我进了王府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在你身边做个丫鬟就好了,我就伺候你,别的我什么都不会求的,反正你早晚也是要替王爷充盈后院的,你就当是帮帮我,我绝不会觊觎王爷一丝半毫,我可以发誓”
滚烫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掉在了萧阮的手背上。
可是,萧阮却心中冰凉。
原本她还抱有一线希望,盼着只不过是那个马脸妇人背着阿卓散布的流言,但此时此刻,阿卓的话给了她最后一击。
用悲惨的身世来博得萧阮的同情、伺机接近萧阮出入王府、散布流言营造名声尽毁走投无路的假象、最后双管齐下让萧阮不得不收留她入府
要不是罗云裳无意中让她和蔺北行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只怕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戏的开始。流言越演越烈之后,诺罗部洞主上门质问、蔺北行百口莫辩,一顿争执吵闹之后,靖安王府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坚决不让阿卓进门,彻底羞辱了诺罗部洞主和族人,也让其他部落的齿冷;二是不得不暂时退让让阿卓进门,以消除流言对蔺北行和萧阮的不利影响。
这连环计一环紧扣一环,历时数月,阿卓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城府不可谓不深,可笑自己居然把阿卓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可怜女子,被利用了个彻底。
萧阮的手上一用力,阿卓猝不及防,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眼神茫然地看向萧阮“王妃”
“阿卓,”萧阮一字一顿地问,“我把你当成了妹妹,你却这样算计我”
“王妃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阿卓恐慌了起来,往前膝行了几步,抓住了萧阮的衣角。
“流言是你让人故意散布出去的,那两个媒婆已经被抓住了,”萧阮气得指尖发颤,“你处心积虑想要入王府为妾,却还有脸一脸无辜地骗我,是我小看你了。什么继母害你、什么身上伤痕累累,你这一步以退为进、暗度陈仓的计策,只怕是诸葛亮再世也比不上你。”
“没有,王妃我没有”阿卓泪如雨下,“王妃我没有骗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阮深吸了一口气。
阿卓这样嘴硬不肯承认,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其实,破绽很多,只是她以前是真心喜欢阿卓,从来没有往别处想,也没有留意罢了。
“阿卓,城南的学堂,你都在的吧”
“在在的”
“年前我曾去过一趟,先生在讲汉民过年的习俗,其中有小年夜祭灶一课。你这么聪明好学,怎么只过了几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卓的表情僵住了。
“所以,你那日来府里,不知道祭灶是怎么回事,不明白糖瓜是做什么的,演得很好。”萧阮冷笑了一声,缓缓地道。
“我”阿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你知道我们一家人都会去厨房祭灶,便故意在那里和我说话,停留了很长时间。等到王爷快过来的时候,你便唱了一首歌,盼着能让王爷注意你一分。那首歌,也是你精心挑选的吧诺罗部的对歌很多,你偏偏唱了一首情歌,唱得如此旖旎动人”萧阮把前后之事都串联了起来,什么都明白了。
“的确,你唱歌的模样很美,只可惜,你的心却是如此阴暗,”她定定地看着阿卓,眼里闪过一道伤心之色,“阿卓,我看错了人,是我自己眼拙,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这满腹的心机,换一个人骗吧。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她用力把自己的衣角从阿卓手中拽了出来,快步往外走去。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从身后传来,萧阮停下脚步往后一看,只见阿卓伏在地上笑了起来,她的眼角还带着泪珠,这又哭又笑,眼神直勾勾的,有些吓人。
原本跟在萧阮身旁的木琉和禾蕙怒极。
“不要脸,居然还笑。王妃,你就不该这样轻易饶了她”
“对,该让王爷狠狠收拾她一顿才行。”
阿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是,我的心的确阴暗,所有的一切,是我的谋划算计。可是王妃,像你这样出嫁前有父兄祖母溺爱,出嫁后有夫君疼宠,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走过的女子,怎么能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悲苦我的心不阴暗的话,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十回八回了”